金庸写过太多令人印象深刻的故事,如萧峰为了维护宋辽和平而逼迫辽帝,自觉无颜立足于天地间,继而自戕身亡,又如郭靖为了守卫襄阳而带着妻儿以身殉城,这些大侠之死着实让人伤感,但还有一段故事则是让人心中隐痛,那就是尹志平(由于尹志平是历史上的得道高人,后文皆以新修版中的“甄志丙”一名代指该角色)对小龙女所行之事。
小龙女一袭白衣,宛如仙子,在多数人心中,她就是神圣不可侵犯的仙女一般,可不知为何金庸要给她安排一段如此凄惨的命运,让她遭了甄志丙的毒手。
(甄志丙、小龙女剧照)
不过更让人不解的是小龙女的态度,读者尚且愤愤不平,她本人理应更痛恨甄志丙才是,可她为何没对甄志丙痛下杀手?
一、一切悲剧的根源
如果没有当年的“甄志丙事件”,《神雕侠侣》的剧情或许会走向截然不同的方向。
首先杨过和小龙女在那事之前对彼此并无男女之情,小龙女眼中的杨过不过是个毛头小子,而杨过也只是将小龙女视为师父而已,尽管他嘴上油腔滑调,但心中始终是尊敬姑姑的,哪有半点非分之想?或许他们会一直保持师徒的关系。
可当小龙女被欧阳锋定身,继而委身于甄志丙之后,一切都变了。
其实这段剧情是有些略显刻意的,比如小龙女与杨过朝夕相处,对杨过身上的气味理应十分熟悉,此时她怎会意识不到对她下手的人不是杨过?当然,那都不重要了,重要的是甄志丙得手了,而小龙女则误会那人是杨过,继而二人之间产生误会,引出了后续的种种悲剧。
(杨过、小龙女剧照)
甄志丙该死,曾经读这段剧情的时候恨不得把那几页书都给撕了,也会自欺欺人地说服自己,说金庸并未将细节写明,兴许小龙女的清白未毁,可那也只是自欺欺人罢了,毕竟小龙女后来的种种行为不会说谎,甄志丙的确是得手了。
那么小龙女对甄志丙又是何态度呢?
二、小龙女的态度
小龙女在偷听了甄志丙和赵志敬的对话之后,第一时间的反应是符合人之常情的。
原著道:“小龙女听着这些话,一颗心慢慢沉了下去,脑中便似轰轰乱响:‘难道真的是他,不是我心爱的过儿?不,不会的,决不会,他说谎,一定是过儿。’”
她首先是怀疑,这是理所当然的,任谁身上发生这种事,第一反应也是不愿意相信。
接着是:“小龙女一晚之间,接连听到两件心为之碎、肠为之断的大事,迷迷糊糊地站在窗下,虽然听着甄、赵二人说话,但于他们言中之意竟似懂非懂,知道总是令她摧心落魄的祸事。”
很明显,此时的小龙女已经被这“真相”给惊呆了,她感到错愕,这也正常。
接着她找甄志丙摊牌,甄志丙倒是坦然,他自知罪孽深重,巴不得小龙女杀了她,可你看小龙女此时又是怎么做的?
(小龙女剧照)
原文道:“小龙女目发异光,心中凄苦到了极处,悲愤到了极处,只觉便是杀一千个、杀一万个人,自己也已不是清白的姑娘,永不能再像从前那样深爱杨过,见长剑递来,却不伸手去接,只茫然向甄赵二人望了一眼,实不知如何是好。”
而后甄志丙便被赵志敬给拉走了,而小龙女则只是一直跟踪他们,却也不对他们二人痛下杀手,直至重阳宫中,小龙女告知杨过真相时,她还在为甄志丙说情,还让杨过不要为难甄志丙,只说是自己命苦。
接着甄志丙当着在场群雄的面说出了当年的真相之后,自己往几柄剑上撞去,就这么一命呜呼了。
等于从头到尾,小龙女都没想过杀甄志丙,这是为何?莫不是她对这毁了她一生的恶贼有了感情?
当然不是,若你这么认为,那多半是不了解小龙女的为人,其实金庸在书中也借其他角色侧面映衬过小龙女的性格,比如你看看她对李莫愁和郭芙的态度就知道她为什么不杀甄志丙了。
三、李莫愁与郭芙
先说李莫愁,这女子心如蛇蝎,所以江湖中人称她为赤练仙子,倒也贴切。
李莫愁虽与小龙女是同门师姐妹,但她对小龙女这师妹也毫不留情,为了争夺《玉女心经》,她是可以对小龙女痛下杀手的,小龙女和杨过也几度被李莫愁害惨,可你看李莫愁要死的时候,小龙女是何态度?
(李莫愁、小龙女剧照)
原著道:“小龙女忽道:‘过儿,你说我师姊到哪里去了?’杨过道:‘你又关心起她来了。这一次没杀了她,也不知……也不知……’他本待说‘也不知咱们能活到几时,日后能不能再杀了她’,但怕惹起小龙女伤心,便不再说下去。小龙女道:‘师姊其实也是很可怜的。’”
杨过自然是想杀了那作恶多端的李莫愁,而小龙女则念及二人的同门之情,甚至觉得李莫愁可怜。
再看郭芙,对于小龙女而言,她始终是将郭芙视为她的情敌,这一点从书中她与杨过的对话就能看出来,不过她若要恨郭芙,还有另一个理由,那就是郭芙斩断了杨过的手臂。
但你看郭芙被李莫愁抓去,定身于火海之中时,小龙女又对杨过说了什么?
原著道:“过不多久,遥遥望见郭芙为李莫愁所害,大火即将烧到身边。杨过道:‘龙儿,这姑娘害了我不够,又来害你,今日终于遭到如此报应。’小龙女明亮的眼光凝视着他,奇道:‘过儿,难道你不去救她?’杨过恨恨地道:‘她将咱们害成这样,我不亲手杀她,已是对得起她父母了。’小龙女叹道:‘咱们不幸,那是命苦,让别人快快乐乐的,不很好吗?’”
可别忘了,当初小龙女在知晓欺辱自己的人是甄志丙时,郭芙还嘲讽了她,此时她却选择以德报怨。
(郭芙剧照)
小龙女自幼生长在古墓之中,的确是不通人情世故,但她心中却始终是向善的,哪怕别人对她有百般不是,她却始终不忍狠心对她人。
李莫愁和郭芙给她带来的伤害一点不比甄志丙带给她的少,可她对这二人依旧十分宽容,这才是她始终没对甄志丙痛下杀手的原因,她从来就不是一个狠心的人。
多数人追求的武侠故事固然是“快意恩仇”,但不可否认,世间也的确有小龙女这般软心肠的人存在,她总是把苦往肚子里吞,了解了小龙女真实的想法之后,这位女子就更让人心疼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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